人的記憶力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衰退,寫作可以彌補記憶的不足,將曾經的人生經歷和感悟記錄下來,也便于保存一份美好的回憶。范文書寫有哪些要求呢?我們怎樣才能寫好一篇范文呢?這里我整理了一些優秀的范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下面我們就來了解一下吧。
人間有愛人間有愛篇一
;作者簡介:
王蘋,筆名安寧,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評論家協會副主席。曾獲首屆華語青年作家獎、葉圣陶教師文學獎、索龍嘎文學獎、廣西文學獎、山東文學獎、草原文學獎、銀雀文學獎主獎等多種獎項。在《人民文學》《十月》《天涯》等發表作品400余萬字。
你要去哪兒?他一邊撥打電話,一邊飛快地問她。我要去給女兒買一雙運動鞋,明天一早她要跟爺爺奶奶飛老家。你呢?她盯著馬上要跟人開啟通話的他,有些不安地回道。他們不約而同地,都沒有選擇電梯,而是避開文藝晚會審核后混亂的人群,從四樓昏暗老舊的樓梯上,一級一級下去。
自從辭職離開這家演藝團體后,她已兩年沒有到過這里。盡管一切看起來沒有什么區別。每個排練廳里依然亂糟糟的,四周到處是散亂堆砌的舞臺道具。一個石膏制作的裸體女人雕塑,倒立在墻角,將飽滿但卻陳舊的小腹,不知所措地呈現在眾人面前。就在他們審核節目的過程中,不斷有鋼琴聲,從天花板上雨水一樣滲透下來。那琴聲時斷時續,每一次停下,她都以為會永久地不再響起,但隔上十幾秒鐘,琴聲又猶豫試探著,繼續滴滴答答地從四面八方流淌下來。以至于她總是走神,而恍惚的視線,又無一例外地落在他的右手上。那是兩年前,她曾經親吻過的手。
喂?喂?聽到我聲音了嗎?可能我這里信號不好,在樓梯拐角走著,你稍等一下。他的臉上,有些焦慮。她瞥見他看了她一眼,轉而又朝窗戶看去。窗戶是洞開著的,其中一扇裂了長長的一道,那縫隙凜著一張臉,直通向銹跡斑斑的把手,又像一道閃電,面目模糊地指向外面虛空的天地。他終究沒有在那扇窗戶旁邊停下,又繼續旋轉著下樓。他的腳步依然是飛快的,像他說話的語速。又似乎兩年未見,它們更快了一些,以至于這速度讓她心慌,不由得也加快了步伐,緊跟著它們,有些暈眩地旋轉而下。
下午幾點見面?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一樓的大廳里陽光炫目,她看著門外耀眼的盛夏的陽光,忽然間有些緊張。呃,現在是12點鐘,我一會就回家給女兒做飯,她媽媽出差了,然后三點我要送她去學舞蹈,那么四點?好,就這樣。
他們在大廳的門口,一起停了下來。我送你吧?他臉上寫滿了不知歉疚還是期待的表情,她一時間有些判斷不清。不用,你去忙吧,我自己在門口打車就行。她慌亂地回他。
一個舊日的女同事,甩著鑰匙鏈,顛著渾身的肥肉,快樂地朝他們走來。嗨,走吧,跟我一起,我送你回去,正好順道。女同事笑著向她邀請。她忙忙地擺手,不用不用,我不回家,還有別的事要做,你先走吧,謝謝啊。
于是她和他站在門口,微笑著目送女同事離開。有那么一刻,她覺得他們好像一對送別客人的夫婦。她為這樣一個突然閃現的比喻,忍不住想要笑起來。他似乎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笑。是這抹并沒有流淌出來的笑意,讓他恢復了昔日的霸氣,于是他的語氣里,就有了一絲不容分說的命令。
走吧,我送你。
她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一腳踏出門,陽光便夾著讓人頭暈目眩的火星,重重地砸下來。她的腦子轟隆隆響著,頭發也似乎嗞嗞啦啦地燃燒起來。不,是她整個的人,都被一團突然降落的火焰燃燒起來。這火焰讓她想要快步地逃掉。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最高溫度37度。但她懷疑預報天氣的人為了安慰,撒了善意的謊言。從門口到停車場,不過短短的二百米,她覺得自己快要蒸發掉了。
這翻滾而至的熱浪,讓他們彼此沒有話說。當然,她也找不到說話的機會。他在不停地低頭看著手機,聽著因為一上午關機沒有聯系而爆滿的一條又一條語音。那些語音,也是迫不及待的。
你在哪兒?怎么一上午都關機?有事找你!那個項目千萬別黃了,資金鏈快要斷了!老大被查了,我們的電影怕是開拍不了了!
如果不是同事急需評委,卻到處找不到人,她原本是不想來參加這次節目評審的。她當初從這家單位辭職后,就沒有打算再回去過。她對舊事舊物或者舊地,向來不喜歡重提或者重游。舊愛也是。她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無情,相反,她無比珍愛所有人生歷經,所以她將它們全部封存在心底,再不打擾,并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過往的尊重。
如果那天拒絕了同事,那她肯定見不到他。見不到他,也就不會這樣頭頂著一團火,急匆匆地走向停車場,只為了這一場相見,能夠再延長短暫的十分鐘。
他是被她的另外一個舊日同事,邀請來當評委的。他當然也不知道會有她出現。所以當她跟前同事們逐一熱情地打著招呼,忽然間在人群里,發現他的存在,他們彼此都驚訝得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才好。
你也來了?她腦子里一團混亂,停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說出一句話來。
是啊,真沒想到你也會來。隔著一個總想插話進來的女人,他笑望著她。他們誰都沒有伸出手去握住對方,好像心照不宣,知道這樣會打破美好的距離,讓人生中的這一場意外相見,變得疏離。
為了評審公平,評委需要抽簽選定座位順序。重回舊地,又相逢舊人,她一時間有些緊張,胡亂抽了一個,打開,看到上面寫著1號。她聽見他在旁邊柔聲問她,我是2號,你呢?她竟然有些羞澀,好像初次與他親吻,她閉著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迎接他的深情。于是她一低頭,什么也沒有說,而是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當然緊跟著走過來。坐定后,她聽見他笑著說,今天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吧?她也笑,或許是吧。
如果沒有一上午的時間,坐在一起,用眼神或者低語交流對節目的看法,讓這樣的相見變得更溫情一些,她會在結束后,假裝看手機,等他與人告別后一起下樓嗎?而他又會不會如此忙碌中,還要堅持送她?她被一浪高過一浪的熱氣沖蕩著,思緒有些凝滯,直到他的車門打開,她坐進烤箱一樣的前排座椅上時,想起他的那句話:今天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吧?或許是吧,她在心里,再一次這樣對自己說。
你說的商場怎么走?他一邊將空調溫度打到最低,一邊問她。她嘆口氣:你在這個城市待了十多年,還不知道路嗎?你知道,我很少逛商場的。
好吧。她打開手機導航。導航上顯示只有十分鐘的路途,如果不堵車的話。
她當然希望堵車。她覺得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變得無比珍貴,她幾乎可以聽得到秒針啪嗒啪嗒快速向前的聲音。
這想象中的聲音,像一雙馬不停蹄趕路的腳,將她吵得有些焦慮,她于是輕微抱怨他道:其實你真的不用送我的,這么近,我走著都可以過去。
我只是想和你說會話。他將再一次響起的手機,輕輕劃掉。
可是你那么忙。她的聲音里,有一絲的悲傷,她一時間不知道這悲傷是源自自己,還是他。或許,跟他和她都沒有關系。
堵車。車流像一條被烤焦的蛇,僵死在滾燙的馬路上。
車里的溫度,慢慢降了下來。她的心,也在這細細流淌的清涼里,如一片水中的茶葉,開始慢慢舒展。
這幾天真熱。她說。
是啊!我幾乎不想出門。說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空調是否已經最低。讓人舒適的涼風,將車窗外炙烤著的一切,映襯得猶如一個虛幻的夢,明亮,耀眼,飄渺。
我母親每年夏天都要抱怨,生我的時候,她快要熱死了;還好我那時沒有記憶,我估計自己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她說完忍不住笑起來。
他也笑,但很快止住了:你生日,剛剛過去4天,對吧?
她吃驚,忽然想起來:你的生日,是不是也剛剛過去?
不,恰好今天,我們兩個人的生日,相差4天。他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好像這是一個如此平凡的日子。
他們幾乎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對方。
我們一起吃午飯吧,我請你。她帶著過去他們相愛時的撒嬌的口吻,對他說。
可是女兒一個人在家,這會,她怕是已經餓了……
他沒有回應她的提議。她也馬上否定了這樣的想法。但她還是覺得遺憾,不知究竟是對自己還是對他憂傷說道:可今天是如此特別的一個日子。
或者下午,你有時間嗎?他猶豫著問她。
這次為難的成了她:下午我要陪女兒,她明天就要走了。說完這句,她不知為何,心里疼得厲害。那疼是從心口慢慢擴散開的,好像被什么給刺中了,有鮮紅的血汩汩流淌而出。她覺得周身發冷,身體似乎在沉入一個無邊的深潭中去,她很想抓住一些什么,可是四周全是無盡的空。
她在這冷嗖嗖席卷而來的空茫中,聽見他說: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會話吧。
如果不是再次相遇,她快要將那些與他相愛的細節給忘記了。世俗的生活總是那樣強大,以至于她永遠無法與其對抗,或者背道而馳。她想起來,他們約好分手的那天,也是七月,就像他們的第一次相識。
讓我們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以后不要聯系。她擁抱著他,安靜說道。
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深深地吻她,似乎想要將整個的她,都吸進他的身體里去。
她之后忙于生活,忘了許多的事情,卻唯獨記得這最后的吻。似乎,這個吻從未消失,一直在她的身體里,完好地珍藏。
她是怎么與他相遇的呢?她覺得這一點都不重要。甚至包括她為什么愛他,也無關緊要。她只是在行走的路上,恰好遇到了他。他們志趣相投,對舞臺有著同樣的癡迷,只不過她用劇本呈現,他用演出呈現。他們都有家庭,并各自為了家人承擔著重負,但這也沒有什么。那么什么才是她最為關心的?她想了許久這個問題。后來有一天,她在廚房里,忙著為上幼兒園的女兒做飯,她將雞蛋打碎,放入蔥花、火腿丁、胡蘿卜絲,然后用力攪拌均勻,倒入平底鍋。她看著雞蛋在加熱的油中慢慢蓬松,完美地打開,伸展,輕微地顫動,像一個女人性愛中輕柔的身體,直至最后,那些水一樣稀薄的液體,變成柔軟鮮嫩的金黃。然后她將雞蛋盛入盤中,又取出面包片,夾一些進去,遞給小鳥一樣早已張開嘴巴的女兒。
她看著女兒幸福地咬下一口,而后立刻蹙眉,沖她嚷:媽媽,你又忘了放鹽!
就是那個瞬間,她忽然明白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是的,她愛他,他也愛她,那愛是生命中的鹽。現在,鹽沒有了,可他們還是要繼續行走下去。只是,不能同路。
此刻,她又遇到了這一粒晶瑩剔透的鹽,他在盛烈的陽光下,熠熠閃光。而她,則像一個孩子,忍不住想要靠近了,再重新品味一下那一粒鹽的滋味。
他要帶她去哪兒呢?她沒有問,他也沒有說。或許他們都不知道,只是任由車在車流中緩慢地向前移動。
手機導航還在導向她原本要去的商場。那機械化的直指終點的聲音,似乎時刻都在提醒著她,這一場相遇,不過還有十幾分鐘就要終結。她的身體因此有些緊繃,有那么一刻,她看著汽車向前滑動了一米,幾乎想要跟他說一聲再見,而后轉身下車,一個人穿過太陽下的車流和人群,去往前方那片喧嘩的屬于她的日常生活。那里蒸騰著一種野蠻的力,她在那股強大的力中,獨自行走了兩年,沒有歡欣,也無悲傷。她從不曾上岸,也不想上岸。
她看著窗外一個中年女人提著一大袋土豆和西紅柿,飛快地穿過馬路。那塑料袋很薄,她于是擔著心,總怕它會忽然間撐破,或被烈日曬化,那些土豆和西紅柿,便會瞬間沖破束縛,歡快地在大馬路上撒歡。緊跟女人的,是一個頭發稀疏、大腹便便的男人,他倒背著手,慢吞吞地穿過一輛又一輛車。經過他們車前時,男人突然好奇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好像她的臉上寫著一個不可示人的秘密。她于是臉一陣紅,低下頭去,然后發現她的左手,正被他用力地握著。
她的腦子里飛快地回憶著最近兩年自己的歷經。似乎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一切都在瑣碎的日常的河流上,泛著慘白渾濁的光。她甚至可以想象,在此后的很多年,她都將這樣平淡無奇地度過,沒有波瀾,也無風暴,是一馬平川的庸常人生。
她注視著馬路右側,在等公交的一個肥胖的女人,佝僂著腰的衰老男人,和舉著房產廣告牌眼神空洞無物的推銷員,嘆一口氣,回道:能有什么變化?不外乎還是老樣子,給人做嫁衣,為一個個上演的劇目奔波勞碌罷了。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汽車不停排出的尾氣,與無數行人呼出的廢氣,以及兩邊商店里開足了空調馬力抽出的熱氣,大大小小飯館里涌出的油煙,纏繞著,蒸騰著,融混在一起,又經陽光的折射,散發出奇異的絢爛的色澤。
有那么一刻,她被這半空中升騰的虛幻的熱力給吸引住了,她想象著自己也破窗而出,被太陽融化成它們中的一個分子,在熱風中飛舞,旋轉,上升,直至脫離世俗的虛空世界。
車流開始松動,馬路變得開闊起來。他松開濕漉漉的手,轉動方向盤,然后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她說: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可是,哪兒有安靜的地方呢?她在心里回應他說。她知道他也是心底空茫,不知該將車開往何處。這個原本熟悉的城市,在他們的眼里,忽然間陌生起來。那些寂靜的林蔭小路,行人稀少的偏僻街巷,古老破敗的城墻,似乎全都奇怪地消失在盛夏的暑氣之中。于是,整個城市只剩下喧嘩。到處都是擁擠吵嚷的人,到處都是劈面而來的高架橋、商場、飯店、銀行、菜市場。他們的車,只能在這些夾縫中艱難地穿行。而且,它們永無休止,以一種無法逃脫的巨大的讓人窒息的力,將他們緊緊地裹挾著,通往沒有絕滅的空。
在終于穿過一條擁堵的十字路口后,他將車拐向一條植滿粗壯法桐的小路。她知道他們最多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這樣短暫的時間,又能做什么呢?連去咖啡館喝一杯咖啡的時間都覺得奢侈。她當然也不希望去咖啡館,那里面對面說話的感覺,讓她覺得陌生,好像他們從未有過親密的過去,又好像一切都已云淡風輕,彼此都可以相互忘記。她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在第一眼看到他的瞬間,她的心里轟然一聲巨響,讓她知道一切的放下都是自欺欺人。那么繞著整個城市的馬路,一直將車這樣開下去?聽起來又有些悲傷,好像他們是被拋棄掉的無家可歸的戀人,她與他只能在堵車的間隙,彼此握一下手。即便這樣短暫的溫情,也常常被各自手機里響起的鈴聲打斷。
就在片刻之前,他接到女兒的電話。他將聲音調到外放,她聽到一個聲音稚嫩的女孩在沖他撒嬌:爸爸,我做完了作業,有些餓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呀,人家肚皮都貼到后背上去啦!
他笑著安慰女兒:丫頭,你先吃一些我早晨特意放到茶幾上的水果和點心,爸爸一會忙完就回去了。
女兒再一次確認:不許騙我哦!
他笑出聲來:傻瓜,怎么會?
她聽了有些著急,真希望現在就放他回家。見他掛了電話,她握住他的右手,溫柔地撫過每一個手指,而后深深地,將兩只手扣合在一起。她最終什么話也沒有說。說什么都是無用的,她想。她唯一期待的,是盡快地找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倚靠在他的懷里,細細碎碎地說一些什么。至于會不會有她懷念的親吻,她還沒有想過。
法桐小路的兩邊,停滿了車。他將車開得很慢,可依然沒有等到有一輛車開走,空出車位。在快要駛到盡頭時,一個肥胖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向他的奧迪,又費力地打開車門,將整個人硬擠了進去。她看到他的唇角上揚,溢出一抹微笑。
這次可以有位置了。他轉頭過來,笑看著她說。
那是一棵年月久遠的粗壯槐樹下的空位。臺階上歪歪斜斜地放了一排單車,其中一輛,已經破舊,搖搖欲墜地倚靠在另外一輛車的上面。兩個中學生模樣的情侶,掃碼開車,而后蹙眉,男孩沖著單車踢了一腳,女孩則低頭認真地去挑選另外的一輛。胖男人一邊將車慢慢地倒出,一邊從車窗里伸出圓滾滾的腦袋來,好奇地盯著女孩,好像他跟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女孩抬頭看到胖子肥膩膩的臉和明顯帶有窺視的視線,悄悄附到男孩的耳邊說了一句什么,男孩即刻抬起頭來,朝著胖男人鄙夷地豎起中指。胖男人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抖著一臉的肌肉,邊將車轉向正道,邊嘿嘿笑了起來。
胖男人大約太專注于這件小小的日常趣事,沒有注意到后面有人等待,所以差一點就跟他們的車撞在一起。他一聲嘆息,正要探出頭去發作,一個協警過來,跨在一輛單車上,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這次胖男人老實了,老鼠一樣灰溜溜地一踩油門就跑得沒了蹤影。兩個中學生終于各自選了一輛滿意的單車,哼著歌,悠閑地并肩慢慢騎遠。
年輕的情侶沒有回頭,她卻覺得他們背上長了眼睛,只不過那視線被協警接替過去,不動聲色地盯著車里的他們。她有些不安,似乎協警一眼看穿了他們,知道他們要在這里做一些什么,或者有做一些什么的打算,于是便依然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言不發地緊盯著他們。
就在車已經進去半個身體,試圖將另外的半個也穩妥地安放進去,與其他車排成整齊的一道線時,他忽然扭頭看她一眼,說:我們走吧。
她點頭:好。
于是車便飛快地沖了出去,又拐過路口,徹底地將協警甩在了后面。
她的心里空蕩蕩的,是用什么都填不滿的空。那空越來越大,猶如一團薄霧,起初還是細長的一條,慵懶地環繞著她,后來便擴散開,將她與他,整個地包裹住。他們開著車,在這濃重的大霧中穿行,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這蒼茫的道路,何時才能到盡頭。
車拐過一條大道,又折進一條小巷,巷子很快到了盡頭,一片亮光照射過來,她的眼睛有些刺痛,眼淚不知怎么,就流了出來。
還是回家吧,女兒在等著你。她終于開口。
他沒有回她。窗外的小飯館里,一個穿白色工作服的服務生,正端出一盆洗菜的水,嘩啦一聲潑在白晃晃的陽光下。那水很快就蒸發掉了,地上只留下陰濕的一片痕跡,或許過不了多久,那印記也終將消失無痕。
我住的小區旁邊有一個無人打擾的小巷,我們去那里吧。說完這句,他硬朗的臉上,又泛起柔和的光。這光讓她內心的躁動又慢慢平復下去。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與他對視一眼,將內心浮起的溫柔,融入那一抹明晰的光里。
她注意到窗外開始有細細的風,在閃爍的樹葉間游走。風從一株干凈挺拔的水杉樹,跳躍到另外一棵闊大的法桐上,再到一小片閃亮的草叢中。最后,風落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蜀葵上,并沿著柔軟的花瓣,一縷一縷地,游進了花苞。她想象著風在花苞里親吻著甜蜜的花蕊,并試圖將花朵一瓣一瓣打開。那是戀人間的親吻,濕潤的,潔凈的,溫柔的。
因為風與花蕊的吻,她忽然就想起他們決定分開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盛夏,午后兩點,整個城市都陷入沉默無邊的沉睡之中。
她說,再見。
他說,我愛你。
她說,我知道。
他說,你不知道。
她最后一次擁抱他。微閉著雙眼,而后仰起臉,慢慢地找尋著他滾燙的雙唇。她聽到他的呼吸,熾熱的,急促的,海浪一樣一波一波地涌蕩過來,并將她席卷。他們并未像過去那樣,以驚濤駭浪般的激情,和一觸即燃的熱烈,迅速融化進彼此的身體。他只是微微地張開雙唇,敏銳地捕捉到她的舌尖,而后像一縷小風,一陣細雨,一抹晨霧,濕漉漉地將她浸潤,撫慰,纏繞。他的吻,在她的唇邊,只停留了很短,便悄無聲息地消失掉了。但她卻將它銘記在了心底,自此再也不曾忘記。
此刻,他載著她,開往某一條隱匿在喧嘩中的小巷。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記得那一個淡若無痕的親吻,又會不會像此刻的風一樣,探入她的雙唇,重新將她溫柔地開啟。她不再關心他要跟她說些什么,她只想要一個柔軟的親吻,那并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但她卻可以獲得他全部深沉的愛。
他的家位于這個城市靠南的一角,她曾許多次路過,卻從未下車,沿著植滿垂柳的周圍小路,走上一次。甚至即便是透過車窗注視一眼,她也怕打擾到他。她只把這個名為“風尚”的小區,珍藏在心底,除非有人提及,她從不主動說出這個名字。
時間飛快地消逝,已經接近午后一點,盡管再拐過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就到了他居住的小區,但她心里還是著急,為正等他回去做飯的女兒。商業街的兩邊,是琳瑯滿目的店鋪,暑氣蒸騰中,到處都是晃動的人影。肉鋪的老板正將一架冷凍的牛肉,咚一聲扔到案板上去。飯館里的伙計們,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小跑著給客人端盤送碗。理發店里的流行音樂,以將屋頂掀翻的架勢,震耳欲聾地響著。幾只鴿子站在一家福利彩票店的廣告牌上,咕咕咕咕地叫著。火鍋店里彌漫出辛辣的味道,刺激著路人的眼睛。風逡巡到路口,探頭看一眼熱氣騰騰的人間世相,猶豫了片刻,終究沒有進入,一轉身,去了別處。
到處都是行人,他們的車只好走走停停,不過是幾百米的道路,卻似乎走了許久。以至于她幾乎失去了耐心,想要開門下車,隨便找個館子,吃一碗熱辣的牛肉拉面,便打車回到與他再無關系的日常生活。她的心里像這一條不長不短的商業街,處處都是擁堵,處處都有障礙。她側頭,看一眼他,見他臉上那抹明亮的光,正慢慢黯淡下去。
穿過商業街后左轉,是一條小巷,大約三百米,便到了盡頭。一墻之隔的小區里,六層樓上,掛著幾件飄蕩的衣服,一條酒紅色的長裙,一件淺粉色的文胸,一條深藍色的男士牛仔褲,和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探出頭來,對著旁邊一株高大的榆樹,啪一聲吐了一口痰。她不由得微微側頭,好像要躲開那一口痰。
巷子的兩邊,停滿了私家車。只有靠墻的一個角落,一輛破舊桑塔納的后面,可以讓他們暫時地容一下身。
盡管開著空調,她還是看到他的鼻翼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等他將車停穩,身體松弛,并朝椅背靠去。他轉過頭來,略微疲憊地注視著她,溢出一抹微笑。她也沖他微笑,并伸出右手。就在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他鼻尖的一顆汗珠時,他將她的右手深情地握住。
像許多次在夢里出現的那樣,她微閉上雙眼,熱烈期待著他的雙唇。此時的每分每秒,對于他們,都如此奢侈,她不想再虛偽地掩飾自己,她只想要他的親吻,那可以一生銘記的親吻。她愿深陷在那深沉猶如大海起伏的呼吸之中。
就在他們雙唇熱烈觸碰在一起的瞬間,一陣砰砰砰敲擊窗戶的聲音,將他們驚醒。她與他幾乎同時睜開眼睛,不安地朝窗外看去。那里正站著一個身體干癟枯朽的帶紅袖章的男人,隔著玻璃,朝他們大喊:快走,這里不能隨便停車!
幾乎就在同時,他的手機也鈴聲大作。他低頭看了一眼,猶豫片刻,終于接起。
寶貝,別急,爸爸知道你餓了,爸爸一定會回去的。呃,多久回去?
他停了幾秒,朝她看過來。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將靠近他的身體,坐正了,而后扭頭,看向窗外。那里,一臉不耐煩的男人,正等著他們離去。
丫頭,爸爸……這就回去,你再耐心等一會兒……
他說完這句,便匆匆掛斷電話,發動引擎,并在男人的目送下,朝著喧囂的大道行駛。
那里,正有無處可逃的烈日,像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沸騰的人間。
責任編輯/董曉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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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間不宜討論什么?同事間不宜說的話題?同事間的相處大有學問,下面就一起看看同事的相處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政治。政治也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關于國家、政府、執法機構等的相關消息和說法都是不宜出現在辦公室里的內容。尤其當你身處外企之中,工作同伴可能來自美國、法國、墨西哥、俄羅斯、日本等等不同的國家,談論政治也許會讓彼此的立場很尷尬。
你和愛人、孩子、父母之間的一些問題。當你在與同事或者上司談論家庭中的煩惱時,他們很可能會就此懷疑你是否會因為這些事情耽誤了工作。談論家庭問題會同樣還會暴露你的弱點——你肯定不想這樣,尤其是當你還坐在領導者的位置上時。
你的職業志向。在辦公室里大談特談你的職業抱負,或者如何渴望去個大公司,肯定會讓同事和上司對你的忠誠產生懷疑。如果你想在當前的公司得到提升,那么要記著,用行動去說話。出色地完成工作,讓老板知道你期望得到晉升,但是不要讓這件事成為辦公室茶余飯后的消遣,以防那些有心人知道你的打算。
健康問題。別在辦公室里談論自己的健康問題。如果你這么做了,那么你的上司和同事就有理由懷疑你能否繼續勝任目前的工作。當然,如果健康問題嚴重到必須請假的'話,你就得跟老板好好談談了。但是請記住,無論怎樣,沒有人想聽有關你的疾病的那些雞毛蒜皮的事。
宗教。在辦公室里,別和同事談論你的宗教信仰或者是你對其它宗教信仰的看法。宗教信仰是非常隱私的事情,每個人都對這方面的事情比較敏感。尤其是當你置身于一家國際化多元化的企業時,你的同事可能來自世界各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們絕對不想聽到你對自己的宗教高談闊論。
人間有愛人間有愛篇三
;我從小就不是一個有恒心的孩子,兒時學過跳舞、畫畫和寫字,卻統統半途而廢。
十來歲時姑姑問我:“你就沒有什么熱愛的事值得多堅持一下嗎?”我想了很久,理直氣壯地說:“看書啊。”當然,這不過是維護自尊心的說法,看書并不是什么費力的事,也和夢想沾不上邊。但多年后的今天,回頭再看從前,原來它和夢想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讀書是我與文字結緣的伊始。
之前我寫廢了無數個筆記本,從哈韓小說寫到奇幻故事,直到高三畢業那年,我心血來潮開始在網上連載小說,取筆名時只猶豫了五秒鐘。我很中二地給自己煲雞湯:這世界很大,總會容我閃閃發光。從那天起,我以一個寫手的身份與大家相識,那個年輕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從此擁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容光。
年少輕狂賦予的勇氣令我分不清才華與傾訴欲的區別,只知道自己有太多想講的故事。
舒晴和顧之的故事,祝嘉和陸瑾言的治愈向,程陸揚和秦真這對最佳賤偶,還有后來的更多更多。一晃八年,我都不曾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總覺得容光就誕生于昨天。昨天以前,我還是個一往無前的小姑娘。
眨眼二十六過去,距離我的而立之年也不遠了。其實小姑娘這個詞已經不太能用在我身上。可我依然堅定地認為,熱愛文字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不老的夢,我們都是做夢的少年。不知不覺我也堅持了八年,雖然再沒有無須斟酌就埋頭苦寫的表達欲,也放慢了腳步,但我想我依然還是當年的容光,只是長大了、成熟了、平和了,也更希望筆下的故事能夠多一點可供咀嚼的養分,少一點浮躁與功利。很感激當年選擇文字的自己,一路走來才能有所堅持,有所收獲。很感激偶然中相遇的所有,每一個你,每一個給我些許靈感的過路人,和那些細碎的卻拼湊成完整故事的每一個旅程。
最后想說給天上的人聽。很抱歉當初那個逞強說自己堅持看書的小姑娘,最終沒能活成你想要的認真模樣。她沒有找一份安穩的工作踏實地干著,也依然熱衷于睡懶覺和吃吃喝喝。但她每天都在讀書,依然有著天真的想法,寫著近在咫尺或遙不可及的夢。我想你會看見。我想你會欣慰。你親手帶大的她最終還是有所堅持,并將一直執著下去。
希望十年、十五年以及很遙遠的將來,哪怕我已不再寫小說,也能以文字的形式與素不相識的人相遇。也許在書店里,也許在電子設備終端,也許面對面,也許還有更多今天我們無法想象的形式。這大概就是文字的魅力,滄海也好,桑田也罷,即便書頁都泛黃,當年寫故事的人已不在,只要有人翻開書,就能回溯當年的時光。穿過時間的縫隙,昔日的喜怒哀樂得以重現,素不相識的靈魂也能在字里行間擦碰出火花。
親愛的容光,很高興與你相識八年,希望下一個八年也能一同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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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詞話,話盡人間。初讀這本書,我時時刻刻會想起林徽因的那一本《人間四月天》,無從理解為什么我把這兩本書聯系到了一起,后來發現,是因為“人間”這兩個字,洋溢著浪漫主義的詩人氣質與對美的欣賞,在人間,可望見四月天,亦可話詞。
不同于民國胡適,魯迅等人,為中華革命維新書白話之詩,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的語言是傳統的,是一個晚清大學士所熱忱的古文。而他對詩詞的賞鑒與評判,卻大異于以往的作家,欣賞家,批評家。他是晚清學者,那樣一個動蕩而充滿變數的年代,王國維接受了西方美學與哲學的觀點,雜糅了中國古典文學的幽美清麗。從此理想與現實,虛無與富有,荒蕪與壯美,在他筆下迤邐游走,栩栩如生。
翻開此書,被開頭三句論斷震懾了:“古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不可不歷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從迷惘,到不悔,至回首,那是最美好的場景,燈火闌珊之下,他的境界從不止于秦淮河上燈影槳聲,風花雪月。
王國維論詞以境界為上:“然滄浪所謂興趣,阮亭所謂神韻,猶不過其面目,不若鄙人拈出“境界”二字為探其本也。”,于是駢文股詩皆不入其眼,以其所見真,探所知者深。他在王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之下評“此等境界,可謂千古壯語。”無不表現出理性思考與對詩詞感悟上深刻而完美的結合。
王國維重“境界”,重“真”,重“自然”:“借不予意境上用力,故覺無言外之味,弦外之響,終不能與于第一流作者也。”如晏殊之詞,獨上高樓盡,唯天涯茫茫,長路漫漫,秋風瀟瀟,天氣之涼怎能比上相思之苦,預言還罷,更無人聽,一切在無可奈何中變得更加無可奈何。
王國維亦在書中說到的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也是一種對物對世界的觀念與態度,“何者為我,何者不為我,何者皆為我。”有歌待和,誰能和便和,無人和奈何,是他的赤子之心,也是他的無拘無束,更是他陶醉于哲學世界之時獨特的精神氣質,鮮明的中國哲人情懷——深思熟慮之后的海納百川。
如果可以這樣說,這便是大儒的“無拘”,無畏他是怎樣的奸詐荒唐,然其“獨造清語”,別洞房灑筳之風,于攝魂處揮寫詞語,細描微光;這便是藝術上的“無束”,縱旁人不解,更多諷笑,依舊興奮地作評于敞衫闊臥,于無人處寫下的“細雨濕流光”的疏散閎約。他睜著一只眼睛讀詩,閉著一只眼睛看歷史,將愛及溫和的嘲諷用來解放,又用玩世不恭的人文情懷和慈和寬容的款款目光注視,遠望。
人間有愛人間有愛篇五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淚珠身浸濕了袖口。小抄寫員敘利奧的故事再現人間,就發生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故事的結局是否能像敘利奧故事的結局一樣圓滿,但故事的開篇仿佛再現我身邊。 課文一開始介紹了敘利奧一家生活十分清苦,父親工作十分辛苦,晚上還要抄寫郵簽,敘利奧要求幫父親,父親并沒有同意。但為了讓父親減輕負擔,他每天深夜起來幫父親抄寫郵簽,由于長時間的睡眠不足,影響了功課,受到父親的誤解,由原來的咳嗽一聲都心疼的父子之情轉入眼里沒有這個兒子,他仍然堅持不懈。
小抄寫員——主人公敘利奧故事的結局真好!我的故事的結局是一筆如何的色彩呢?爸爸!請幫我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