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身處學校還是步入社會,大家都嘗試過寫作吧,借助寫作也可以提高我們的語言組織能力。那么我們該如何寫一篇較為完美的范文呢?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優秀范文,供大家參考借鑒,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故鄉的小街故鄉的街道篇一
“媽!……他打我!”阿風手指向西邊,然后捂著黑而紅的大四方臉。又雙肩一抖一抖地啜泣起來。大朵大朵的淚花蔓延到臉頰,再弱弱地滑一到大襟上,濕著印成一瓣瓣落花。
阿風的媽,使著勁兒掰一開阿風捂住臉頰的粗短手,只見五個大大的紅指印,赫然張牙舞爪著印在左側黑紅臉頰上,好似浮起了的嘲笑,長了腳,要跳將下來撕一開她薄薄的黝一黑褶皺的臉皮。阿風媽一下子被激怒,變了臉像五月的天,嗓門尖尖高高的叫:“誰打了你?說!我找他去!我要了他的命去!……”她的叫罵聲撞擊著堅一硬的墻壁,再旋回來,似乎要降一些力度,自是弱了些。
“走!跟我走!找他去!”惡狠狠拽一把高高個子背有些曲的阿風。罵一句“他媽的'!”咬著牙,氣吼吼往前走,梗著細短的脖子,使了勁兒挺一直腰板兒,使了勁兒地一梗一梗地甩著瘦長黑糙的手臂,后腦勺亂草捆一起的長辮子也一甩一甩鞭子似的甩在風中。她的阿風后面緊緊趿著一只大大藍拖鞋跟著,默默的抹一下抹一下眼淚,再一抽一空偷看下腳下的路,有力地甩著右臂,緊緊地跟生怕丟一了似的。左手仍不忘捂著受曲了的左側半邊臉,似捂著了剛剛的疼和委屈。
夜色終于張開大口,很快地吞噬了這條小街及小街上的行人、鋪面。小街窄些,可她走得那么昂揚,似走出了一條通往前方燈火通明的康莊大道。耳朵里好像涌進了《義勇軍進行曲》,此刻的她,正趕赴前方的戰場,率著她威武的兵。
人們都說,從沒見阿風媽這么生氣過!
是誰惹怒了阿風媽?
阿風媽真的生氣了!
阿風媽好酷啊!
……
再見阿風媽時,她穿一件蔥綠蔥綠的上衣,墨藍色有些泛白的牛仔九分褲,稀稀落落著臟痕,像是大朵大朵的無色花依附在她精瘦的身上,永遠的開不敗。黑白格布鞋上浮一層灰塵,薄薄的也好似撣不落。依然的趴著死魚似的長辮子在腦后,滿臉的褶皺堆起來,大而薄的嘴對誰都干干得笑。小街上從東家竄到西家,幫人看小孩打掃衛生一捅一蜂窩煤爐子。一把紅色大塑料梳攏在頭發上,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也像是古代某位美一女頭上插的簪,就那么斜插著醒目張揚。乍乍乎乎著:“阿風幫你張叔卸煤球……阿風給李姨把垃圾倒掉……阿風……”一個勁兒地喊。
無限認真地做完了事,阿風一揉一搓一著黑黑的大手,吐舌頭露出一嘴大白牙,兩排宛然列隊等待檢閱的士兵。嘿嘿地窘著臉笑,還扭頭生怕被別人看到似的。忙活完了,路邊、垃圾箱扒出礦泉水瓶兒和紙箱子裝袋子或捆起來拿回去給媽媽攢著賣錢。一邊用袖子抹著大鼻涕,一邊興奮地跳起大而黑的腳板喊:“媽!我吃包子!”“媽!我吃米線!”“媽!我餓!”阿風媽一邊風風火火地走一邊招呼著阿風。攥一丁點好吃的東西塑料袋子里成一一團一擱懷里用體溫焐熱了再拿給阿風,有自己買的,有別人給的。看著阿風狼吞虎咽地吃,阿風媽坐小區門口那塊光滑、太陽給溫一熱了的大石頭上綻開那一朵臉上褶皺的花!那花一蕊里分明蕩著了三月綿綿的春風。
九月,陰雨初晴。一輪斜陽掛天際,遠遠的又近近的散發著微暖的溫。在這溫的籠罩里,晚風吹拂著天上稀薄的云和小街挺一立的白楊。阿風媽高高坐,身披七彩云霞,嘴角掛著笑意,夕陽余輝里,宛然一得勝歸來的女王。
故鄉的小街故鄉的街道篇二
;一
我是一個寫小說的作家。
作家與其他手藝人沒什么區別,手藝人經常有活干,心情才可以平靜,作家也要持續不斷地寫作,才能感到充實。一旦大腦空空沒有寫作沖動,就會感到痛苦。我已經半年沒動筆了,沒動筆的原因就是大腦像被抽干了水的池塘,一點想法都沒有。這半年來,我生活得六神無主,丟三落四,總覺得自己將要虛度余生,直到碰上了我家早年的鄰居小四兒。
小四兒是女的,是我老鄰居郭家的四女兒,小四兒的父母平時就“小四兒,小四兒”地喊她。小四兒與我同齡,還是我小學同班同學。小四兒的大名叫郭翠,可沒人喊她的大名,都叫小四兒。
那是一個晚秋的下午,我從海水浴場游泳歸來,在路上,迎面碰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四兒。我和郭家人多少年沒見過面了,自從二十多年前父母家那條小街拆遷之后,原先的鄰居們各作鳥獸散,誰和誰很難見上面。今天能碰上小四兒,應該算巧合,因為我每天游泳回來都從這里走,從沒碰上過她。我們站下說話,無非說說兩家的兄弟姊妹如何如何,兩家兄弟姊妹的孩子如何如何,頂多再提及幾個老鄰居,然后就客客氣氣告別了。
小四兒現在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她的兒子是一家私企老板,兒子結婚生子后,她和丈夫一直在兒子家幫著帶孩子。小四兒兩口子都是企業退休工人,工資雖然不高,但根本花不著,一切開銷都是兒子負責,提及生活,小四兒一臉滿意,連說知足知足很知足,她和丈夫現在吃香的喝辣的,一點心思都沒有。
和小四兒告別后,我回到家中。坐在電腦桌旁,燃上一支煙,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半個多世紀前父母家的那條小街上。我在那條小街上出生,在那里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時光,只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那條小街拆遷我才搬離別處,以后的二十多年間,我又搬家好幾次,和記憶中的小街漸行漸遠了。如果這次沒碰到小四兒,我是不會主動從記憶深處打撈出小街的情景、打撈出我家老鄰居郭家的生存狀況。
我父母家住在老城區一條不足百米的小街上。這條街1949年以前就存在并且住上了人家。小街是南北走向,街東街西全是住戶。街西一溜,有四個門頭房和兩個大雜院,郭家就住在最南邊的一個門頭房里。街東原本是一家工廠的倉庫,1949年后,為了解決企業職工住房問題,就把倉庫一戶一戶地間開,臨街一側開了十一個門,住進了企業職工。我家住在七號,和郭家斜對著門。街西的四個門頭房,房門上面都有拱型窗,還鑲著玻璃,老人說,過去這都是做買賣的房子,圖個門頭氣派。老街短而窄,即便是對門的鄰居,誰家做飯炒菜,街另一邊的人就可以聞見味道,誰家拌嘴吵架。則更是一條街都能聽到。
聽說,郭家戶主郭大爺的父母,在1949年以前花了幾十塊大洋買下了這間門頭房,開了家小飯館,1949年后,公私合營,小飯館并入了國營飯店,房子就純粹住人了。我記事時,就知道郭大爺是在一家國營飯店工作,但并不是廚師或服務員,而是拉膠輪地排車的苦力,每天去啤酒廠,裝滿一車形狀像炮彈一樣的鐵皮桶裝散啤酒(當時,人們稱這樣的啤酒桶就叫“炮彈”)拉回飯店,賣完了,第二天拉著空桶送去啤酒廠,再換回一車灌滿啤酒的“炮彈”。
郭大娘沒有工作,專門在家照料孩子,也不知為什么,郭大爺和郭大娘竟生了四女二男六個孩子,我母親說應該是七個,早年還夭折了一個男孩。在郭家四女中,小四兒是老小,她身下有兩個弟弟。郭大爺和郭大娘兩口子都說一口當時我們認為是純正的普通話,這在我們這條小街上很特殊,人們紛紛猜測著他們一家的來龍去脈。后來知道,他們的祖先屬于滿族八旗中的正黃旗,都是帶兵打仗的軍官,那支部隊駐扎在離我們這座城市幾百公里外的益都縣城,負責守衛那一片國土。再后來,官兵們成了家生了兒女,在益都縣就形成了一個滿族八旗子弟的居住地,這個居住地的居民都是八旗后代,每家每戶都享受朝廷的終生奉祿。
民國以后,八旗子弟的地位一落千丈,便四散而去討生活。郭大爺的父母就帶著一家老小來到這座沿海城市,靠做小買賣維持生活。郭大爺和郭大娘其實說的不是普通話,而是東北話,滿族的發源地就在東北嘛。小時候,我去郭家串門,在一間屋子的墻上看到過郭大爺和郭大娘的結婚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輕的郭大爺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身著馬褂,頭戴西瓜帽,胸前戴著一朵花。郭大娘坐在一頂四人抬的轎子里,轎簾掀開了,郭大娘頭上插滿了花,穿著標準的滿族女人的服裝,一雙鞋的鞋底很厚,就像京戲里人物穿的鞋一樣。從這張歷史照片上看,郭大爺和郭大娘的家境都不一般,不是平頭百姓可以攀比的。
郭家一共八口人,只郭大爺一人掙工資,家庭生活狀況可想而知。從上學起一直到小學畢業,我就沒見過小四兒穿過整裝衣服,都是上面姐姐穿過的破舊衣服,不是上衣有破洞就是下衣有補丁,一雙洗得發白的黃膠鞋,從冬天穿到夏天,從未換過。
二
母親說:“五塊真沒有,給你四塊吧。”
“謝謝,謝謝。”
當時,國家有政策:城鎮戶口的居民,如果每人每月生活費低于八元錢,可以每月吃十元錢的“救濟”。這十元錢,由居民所在單位發放,但要調查清楚,不可弄虛作假。郭大娘一家八口人,就郭大爺一人有工作,每人每月生活費不足八元,是救濟的對象。
每年槐花盛開季節,郭家總會與個別想采槐花的鄰居翻臉吵架,仗著郭家人多,一起上陣吵吵罵罵,對方也就會知趣避開不再糾纏。小街離著一座山頭公園不遠,山上槐樹多得是,街上的大人孩子,寧肯去山上采槐花,被園林工人追得滿山跑,也不愿和郭家人計較。
于是,我們兄妹三人,從不到那棵樹下,出了家門,眼睛都不朝那個方向看。倒是郭大娘,總會趁著天黑,端一碗開水燙過的槐花悄沒聲送到我家,告訴母親怎么怎么吃。母親推辭不了,只好收下,第二天會摻點面粉,蒸熟了蘸著蒜泥吃。
郭家因為有了槐花,一家八口可以一連十幾天大飽口福。他們吃的花樣也多,槐花摻上一點韭菜用地瓜面包包子吃、摻一點玉米面撒把鹽蒸槐花餅吃、如我家一樣蒜泥拌著吃、還可以腌咸菜。據郭大娘描述,用槐花腌咸菜,不像其它咸菜那樣苦咸,吃起來有一股槐花的清香。郭家的孩子,也把槐花當糖果吃,出門玩,衣兜里裝著一把槐花,時不時就摸出幾朵填進嘴里。小四兒和我是同班同學,經常到我家寫作業,和我一起玩時便優惠我,像孔乙己摸茴香豆一樣從衣兜里摸出幾朵槐花,還數一數,遞給我。我怕被家人發現,接過來飛快填進嘴里,咀嚼著,感受著那股香甜。
父親對母親說:“郭家吃槐花,能省不少糧食。”
父親連連點頭:“也是也是。”
郭大爺單位的人來小街調查郭家的生活狀況了。誰也不知道那人是哪天來的,誰也沒看見那人是怎么來的,但那人確實來過,不是明查,而是暗訪。有一天晚上,郭家突然傳出郭大娘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們家剛吃完晚飯,盤碗還沒收拾下去。母親聽著郭大娘的哭聲,十分驚嚇,以為郭家出了人命。她急忙沖出家門,去了郭家。郭大娘的哭,驚動了整個小街,左鄰右舍的大人孩子紛紛走出家門,聚集在郭家門口。平時和郭家關系好的鄰居,就推門走進郭家,探究緣由,因槐花和郭家結怨的人,就站在小街對面的我家門前,嘀嘀咕咕地看熱鬧。那天晚上,我也隨母親之后進了郭家。我看到,郭大娘上半身撲在床上,下半身跪在地下,埋著頭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郭大爺坐在一把椅子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幾個孩子都站在一邊默默垂淚。
“嫂子,怎么了?你哭什么?”我母親問。
其他鄰居也問:
“病了嗎?哪里不舒服?”
“哭什么?有話好好說。”
“到底怎么了?你說呀。”
……
郭大爺抬頭看看我母親,又看看其他鄰居,深深嘆口氣,說出了緣由。
三
郭家的困難“救濟”申請,被郭大爺單位的領導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經過調查,郭家生活并不困難。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徹底擊碎了郭家想早日擺脫貧困的夢想。
“那么,領導有什么證據證明你們家生活不困難?”我母親問。
在那個年代,紅糖白糖都是奢侈品,尤其紅糖,只有剛生了孩子的產婦可以憑醫院證明,去國營食品店買半斤紅糖補身子。老百姓平時想吃點甜,只能買糖精。糖精是用化學品勾兌的調味品,那種甜很惡,和真正的糖沒法比。
我母親和其他在場的鄰居半信半疑,到底是郭大爺單位領導說得對呢,還是郭大娘說得對?似乎是不約而同,我母親和在場的鄰居開始在郭家“搜查”起來。有人掀開鍋看,鍋里空空如也,有人把吊在家中房梁上的一個竹籃子夠下來,籃子里有一個摻了地瓜面的白面饅頭。郭大娘趕緊解釋:“那是給他爸吃的,俺家就他一人在外面掙錢,要吃點好的。”我母親拉開了碗柜的門,把里面的盤盤碗碗端了出來,幾只蟑螂受到驚嚇,箭一般四散逃竄。我母親看到,一只碗里有半碗高粱米干飯,一只碗里有兩個煮熟的地瓜,還有一個較大的盤子里,是大半盤豆瓣醬。
沒有什么紅糖,連粒糖渣渣也沒看見。
其他鄰居也七嘴八舌議論,對郭大爺單位這種不負責任的“調查”表示憤怒和不滿。
沒過幾天的一個晚上,郭大爺單位派人來了,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首先來的就是我家。兩人進門后道出了實話,說郭家的收入情況單位領導都了解,僅憑工資收入,完全夠條件享受每月十元錢的救濟。但考慮到郭家解放前是做小買賣的,腦袋比較活泛,有沒有可能工作之余再搗騰點別的營生來增加收入也說不定。所以,特意在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間點,派人來郭家暗訪,看看他家都吃什么飯。前來調查的那個人,故意從郭家門口來回走了兩趟,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一家人圍在桌子邊吃飯,每人手里有一個玉米面餅子,桌子中間放著一個大盤子,盤子里盛著深紅色的散狀物,像極了紅糖,就這么回單位向領導匯報了。
“是的是的,我們現在就去。”兩人起身告別,去了郭家。
郭家如愿以償享受到了每月十塊錢的救濟,十塊錢平攤在八口人身上,每人每月增加了一塊多錢,生活應該比從前好一些了。但是,我的同學小四兒還是穿得那么破爛,有一年冬天,因為沒有棉鞋穿,小四兒把雙腳凍傷了,不能上學,我每天去郭家給她補習功課,直到來年開春。
第一個月發下救濟款,郭大娘花一毛錢,買了四支“紅光”牌香煙(那個年代,香煙是可以拆開零賣的)送到我家來,讓我父親嘗嘗,我父親平時抽的是“躍進橋”牌香煙,兩角四分錢一盒,比“紅光”低檔了很多。母親過意不去,卻又沒有什么合適的東西送給郭家。
過了幾天,一個在國營菜店當售貨員的親戚來我家透露,說下周一菜店要來一批大蝦頭,不用憑副食品供應證,可以隨便買,還是老價錢,八分錢一斤。那年月,黃海渤海盛產中國對蝦,這些珍貴的對蝦國內老百姓別說吃,見都見不著。這些對蝦捕撈上來,統統進了外貿公司的加工廠,除去蝦頭,蝦身一律出口到國外,我小時候,聽大人說一公一母兩只符合標準的對蝦,可以換一噸加拿大小麥。我當時還展開了想像:對蝦可能比金子還值錢,兩只就可以換一噸小麥。一噸小麥磨成面,那得蒸多少饅頭啊!
對蝦除去的蝦頭,就進入市場賣給老百姓了。蝦頭對我們來說是一頓難得的美味,買回家稍加清洗,添水在鍋里煮,煮出的湯鮮紅鮮紅的,做成鹵子,下面條吃,鮮香無比。蝦頭雖美,可是難買,一是蝦頭不常有,菜店里一年能來兩三次。二是數量少,每次菜店來了蝦頭,排隊的能有好上百人。菜店有定額,每人只準買兩斤,但就是這樣,也有差不多一半排隊的人買不上。當然,像郭家那樣經濟困難的家庭,連蝦頭也不敢去想,菜店里來不來蝦頭,似乎與郭家無關,從未見到郭家人去排隊買蝦頭。我母親懇求那個售貨員親戚,下周一,無論如何也給我家留兩斤蝦頭,有人情要打理。
我母親說:“不用擔心,吃飽了飯再煮,每人喝一碗湯可以吧?”
我們家那些蝦頭,母親煮了湯放著,第二天晚飯時,鍋里倒一點油,先炒切碎的韭菜,加鹽,再將蝦湯入鍋,這樣的鹵汁澆在母親搟的雜面面條上,那個好吃啊,幾十年過去了,我至今記憶猶新。
四
郭家門前的那棵大槐樹,花開花落,花又開花又落,小街上的鄰里八舍,日子就這么緊巴巴地過了下去。轉眼間,我和小四兒已經上小學五年級了。我們這一代人,是七歲上學,五年級時,都十二歲了。十二歲的小四兒開始發育了,個子高了一大截,小胸脯也微微挺了起來。她上面的三個姐姐,已經成了名符其實的少女,下面的兩個弟弟,也成了爬墻上屋的頑皮小子。郭家的生活依然沒有起色,姐弟六個還是穿得破破爛爛。聽小四兒說她大弟弟因為腳長得太快,過年買一雙新膠鞋,不出半年腳趾頭就頂破了鞋頭,氣得郭大娘把那雙鞋扔出門外,又狠狠甩了大兒子一巴掌。當然,郭大娘很快就叫小四兒把那雙鞋撿回家了,鞋頭縫補好,還可以給小兒子穿。
郭家六個孩子都在瘋長,飯量也大得驚人。憑證供應的那些糧食,早已不夠吃了,郭大娘便每月去家口少的鄰居家乞求糧食供應證。我家也曾給郭家糧證,讓郭大娘去糧店買了五斤玉米面。
有一次,菜店里進了一批大蔥,這些大蔥很便宜,兩毛錢可以買一捆。鄰居們紛紛去買,郭大娘也去排隊買回一捆。買回大蔥放在家里,郭大娘便挎著一個草籃子去了不遠處一家公共浴池的鍋爐房門前,等著燒鍋爐的師傅把燃燒后的煤渣用小鐵車推出來,郭大娘扒拉著煤渣,專撿那些沒有燒透的煤核。這些煤核帶回家可以繼續燒火做飯,一個月下來,可以省下幾十斤煤錢。
我說:“給家里節約買煤的錢,不好嗎?”
郭大娘撿完煤核回來,一進門,發現那捆大蔥沒有了,一堆蔥皮堆在鍋灶前。六個孩子坐的坐,站的站,都看看她不做聲。最小的兒子左手拿著個吃了一半的煮地瓜,右手里還有一小截蔥,見母親來了,趕緊往嘴里塞。郭大娘明白了,這捆蔥讓孩子們就著地瓜吃了。郭大娘又氣又急,把草籃子放下,一頭拱出家門,坐地下嚎哭起來。郭大娘這一哭,驚動了鄰居,人們紛紛圍過來詢問原由。郭大娘抽抽泣泣地說,她原本打算,一捆大蔥買回家,吃飯時大蔥蘸醬當菜吃,可以維持半個月。誰想到竟讓孩子一頓給吃沒了。
“天吶!我養的什么孩子呀,一群饞鬼!”郭大娘又開始嚎哭。
大女兒的臉刷地紅了,她使勁拉起郭大娘,回家了。
母親讓我把買回家的一捆大蔥,拿出一半給郭家送去,隨便又從腌咸菜的壇子里摸出一個腌芥菜頭一并捎給郭家。
郭家人對鄰居的善心感激不盡,但實在沒條件用物質的形式報答。一天,郭大爺出面了,挨家挨戶串門,告訴鄰居們,可以讓孩子們跟著他練拳。他說他從小練武,練的是祖先傳下來的少林長拳,功夫很深,年青時在益都城外走夜路,曾一人打倒三個攔路搶劫的土匪。郭大爺說為報答好心的鄰居們,他考慮了許多天,才下決心出面教鄰居的孩子練拳。來到這座城市幾十年了,他從未公開暴露過他會拳術。郭大爺認為槍打出頭鳥,一旦暴露了自己會拳術,會招惹許多麻煩,更何況他家出身不好,又是八旗子弟,實在是不敢逞強好勝。
我們這些半大孩子聚集了十多個,跟著郭大爺練拳了。練習場選定在十八號院里的一片空地上,晚飯后,孩子們都來到十八號院,看郭大爺練拳。郭大爺為此還剃了光頭,剃光頭的郭大爺看起來更像個武術教頭。每晚開場,郭大爺都打一套拳給孩子們看,打到用力處,郭大爺還用力“嘿”一聲。那一招一式,如風似電,波浪般起伏,看得我們如癡如醉。郭大爺打完拳,便教我們最基礎的壓腿、騎馬式站立、一手托一塊磚,胳膊平伸著圍繞場地轉圈兒。
家長們都很支持孩子們跟著郭大爺練拳,一是可以健身強體,二是練了功夫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別人欺負,更重的是,每天晚上孩子們集中起來跟著郭大爺練拳,就不會外出學壞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十八號院里的一個李姓青年,還從工廠里借出電焊機,把撿來的廢鐵管燒焊好,在院子里豎起一副雙杠,供我們撐雙杠悠雙杠,鍛練臂力和胸肌。
我們跟著郭大爺練拳,漸入佳境,半年下來,也可以照貓畫虎地打上一套。因為練了雙杠,胳膊粗了,胸肌鼓了,身上的力氣明顯增大。家長們看著自家孩子身體的變化,十分感激郭大爺,有的家長基至在家煮兩個珍貴的雞蛋,拿給郭大爺吃,讓他補補身子。郭大爺哪舍得吃?都悄悄揣回了家。
那小混混說:“你不教我們,我們就得和你比試比試。敢不敢?”
郭大爺一擺手,說:“不敢,不敢,請二位趕緊走吧。”
“老頭!”那小混混一把揪住郭大爺的上衣前襟。誰也沒看清郭大爺使了什么招,頭一歪,身子一擺就掙脫了。然后一頭就把小混混頂出好幾米遠。小混混踉踉蹌蹌沒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另一個小混混見狀,朝著郭大爺猛撲過來,郭大爺倒背雙手,躬著腰,挺起脖子,腳步像打醉拳一樣晃來晃去,一頭又一頭,直頂撞得小混混連連后退,招架不住,也一屁股坐在地下。我們這些孩子看郭大爺勝了,膽子大了起來,一哄而上,朝著坐在地下的兩個小混混拳打腳踢,直打得他倆連連告饒。
第二天,派出所來了警察到十八號大院,專門調查昨天晚上發生的斗毆事件,說是被打的那兩個孩子的家長報了案,要求打人者賠償醫療費。十八號院一下出來了十幾個鄰居,紛紛做證是那兩個小混混先進院找事,欺負小孩子,小孩子是自衛反抗,才打了那兩個小混混。
“打傷了嗎?”有一鄰居問警察。
“也沒有什么傷,臉上有青腫,鼻子出血了。”
另一鄰居說:“活該!都是半大青年了,還找上門欺負小學生。”
警察問:“聽說還有一個光頭成年人,也動手打人了?”
鄰居們紛紛搖頭,說沒有這么個光頭人,就是一群小學生。還說警察同志如果不信,我們現在就可以把十八號院的成年人都叫出來,看看有沒有人剃光頭。
警察問不出什么,走了,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但無論鄰居們怎么游說,郭大爺死活也不教孩子們練拳了。
五
小學應該是六年級畢業,可我們卻上了七年,公開的說法是七年級,民間俗稱“戴帽”。我是這樣理解“戴帽”的:學齡前的小孩子原本是裸體的,進了小學就等于開始穿衣服了,到了小學六年級,已經穿好褲子、上衣和鞋襪,整整齊齊地要走出校園進入中學,沒想到,因為“造反有理”社會大亂,我們又在小學里多呆了一年,這就等于額外又給配戴了一頂帽子。
1969年,我們終于上中學了。我和小四兒在同一所中學,但不是一個班級,我們那個級部共十八個班,近千名學生,在校園里,我很難見著小四兒,小四兒也很難見著我。只有放學回家,才能看到小四兒在家里出出進進。我們都長成少男少女了,不能和小時候那樣一起親密無間地玩耍,有時候和小四兒說個話,她居然還紅臉。
小街上的左鄰右舍,日子過得還是局促不安。小四兒穿的衣服仍然破舊,只是整潔了許多,畢竟是大姑娘了,臟兮兮的也說不過去。中學期間,我們學工、學農、還像軍隊一樣長途“拉練”。所謂“拉練”,從字面上理解,就是把隊伍拉出去練一練的意思。我們學校組織學生拉練,是從學校出發,一直步行走到很遠的一個縣城,來回十多天。在拉練歸來的最后一天,我竟然碰上小四兒了。第二天就要進入城市,帶隊的老師允許學生們去鄉村集市上逛逛。中午改善生活,吃的是白面豬肉大包子,那個香啊,我一口氣把分配的六個包子全吃完了,撐得肚皮發脹。在集市上,迎面碰上了小四兒,和同住一條街的近鄰在異鄉見面,感覺還是親切。我們站著說話,說起中午飯的白面肉包,小四兒說她一個包子也沒吃。
“不是都有一份兒嗎?男生六個女生四個。”我奇怪,小四兒為什么沒有包子吃。
小四兒說:“我哪舍得吃?帶回去給爸爸媽媽吃。”
“你中午吃的什么?”
“地瓜,”小四兒說,“房東老鄉給了我兩個地瓜吃。”
我說:“早知道這樣,我可以省兩個包子給你。”
小四兒笑了:“你也不知我們班住在哪里,怎么給我?”
小四兒又說:“就是你找到我,送我兩個包子我也不能吃,也要帶回家。”
我不做聲了,心想,郭家老老小小八口人,多少年來,想都不敢想能吃上一頓這樣的白面豬肉大包子,小四兒真是個孝順女。同時也感到有些自責,吃包子時,我怎么就想不到少吃兩個,帶回家給父母或者弟弟妹妹嘗嘗呢?我們家生活比郭家好許多,但也很少有條件吃到這樣的美食。
拉練回來的第二年,郭大娘病倒了。是肝癌!那個時代,人們對癌癥的認識是茫然而模糊的,只知道這是個不好治的重病,未必能認識到得了這個病必死無疑。郭大娘病了,去醫院住了兩天就回家了。郭大娘病倒在床,家務活由四個女兒承擔,郭大爺該上班還是上班,一家人的臉上,也看不出有多少憂愁和悲痛。有時候,郭大爺上班,孩子們上學,就把郭大娘自己一人留在家中,郭大娘起不了床,家人就做好飯,一盤一碗放在床旁的桌子上,郭大娘伸手就能夠到。鄰居們去家里探望郭大娘,看到留給她的飯也就是平時家人吃的飯,一塊玉米餅子,一小碟咸菜。鄰居們看不下去了,給郭大娘送來荷包蛋,送來白面饅頭,我母親幾乎每天都熬碗大米稀飯送到郭大娘的床邊。
原來胖胖的郭大娘逐漸瘦了下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原本哭聲嘹亮的郭大娘,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時候鄰居去看她,說起她的病,郭大娘只是默默流淚,嘴里發不出一點聲音。
郭大娘費力睜開眼,嘴唇蠕動著,誰也沒聽清她說了什么。
嗚嗚嗚嗚……郭大爺和兒女們又哭了起來。
在那個年代,蘋果絕對是稀罕物,就是逢年過節,誰家也不會花錢去國營副食品店買蘋果吃。更難辦的是,蘋果屬于季節果,秋天才收獲上市。更何況那個年代,長期保存水果的手段和設施都落后。春夏兩季,副食品店就是有蘋果賣,價格也貴得嚇人。這怎么辦?眾人犯了難。我母親突然想起,十六號院里有一個王姓鄰居,他的女兒在外貿公司加工廠工作,也就出產大蝦頭的那個加工廠。那個加工廠,不光出產大蝦頭,還出產蘋果核。一些優質蘋果,進了加工廠,機器旋切下果肉做成蘋果罐頭,剩下的蘋果核就處理給本廠職工了。機器旋切下的蘋果核是圓柱形的,上面還帶著挺厚的一層果肉,十六號王姓鄰居家,經常吃這種蘋果核,讓鄰居們羨慕得嘖嘖贊嘆。
晚上,王姓鄰居的女兒送來十幾個蘋果核。小四兒用湯匙刮蘋果核上的果肉喂母親,郭大娘只吃了兩小口,就搖搖頭不吃了,不多久就昏迷過去。
進入上世紀八十年代,郭家的生活明顯好起來,甚至可以說是富裕了。六個孩子長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工作,每月可以拿回家六份工資。郭大爺退休了,天天晚飯時要喝二兩酒,桌上的菜也經常有了肉魚。喝了酒,吃了飯,郭大爺如果高興,還走出家門,在老槐樹下打一套少林長拳。如果有人問他拳術是跟誰學的,他便高調介紹他的正黃旗祖先如何如何跟著努爾哈赤南征北戰,如何如何武藝高強,如何如何駐扎在益都縣享受皇糧。這時的郭大爺,說話什么顧慮也沒有了,底氣十足。
這期間,郭家的四個姊妹陸續出嫁,小四兒出嫁不久,我也結婚了,搬離小街住到了別處,直到小街要拆遷,我們兄妹把年邁的父母接出去住,就再也沒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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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年古城的眾多街巷里,我家門前的這條小街只是個小字輩,長度不過三四里,也就十來年,隨著周圍住宅小區的開發自然形成了一個純粹的自由市場。如今,這個沿著人行道擺攤形成的交易市場,儼然成了小城獨有的一幅市井風俗畫。
不知不覺間,小街的市場迅速崛起,由最初的寂靜無人、鋪門緊閉到如今的熙熙攘攘、店鋪林立。
這些年,小街發生過諸多鮮人為知的事情,今天只記述幾個慘禍,戒人戒己。
一
一天,剛吃過午飯,鄰居進來了,表情很凝重,他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午飯前11路公交車站發生了車禍,出事的小女孩是她老鄉的孩子。車禍的消息猶如一聲悶雷,聽得人心里“咯噔”一下。這個小女孩我見過,就住在我們小區,正上小學,一個愛學習的孩子,經常見她放學后和同學一起在樓前的石桌上看書、寫作業。
車禍的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小街周圍,聽到的人們都為小姑娘的遭遇而難過。一時間,小街上的人都被這個車禍攪亂了心、攪慌了神。有孩子上小學的家長,天天為孩子的上學放學而發愁。實在騰不出身子接送孩子,就請來自己的父母幫忙。
好長一段時間,小街的上空氣氛凝重,而更凝重的是壓斷左腿的小女孩家。
她的腿傷治療了一年多,父母簡直在煉獄中走了一遭,至今提起還心有余悸。好在孩子年齡小恢復快,心里上也沒有留下太多陰影。小孩出院后,恢復了一段就上學了。小姑娘依然愛學習,放學后和同學在樓前的圓桌上寫作業。小姑娘也愛在廣場上玩,只是走路時,棍子一樣直直的左腿和屈伸自然的右腿還是有區別的。假肢畢竟不太方便,最麻煩的是,隔一段時間,假肢就要更換一次,經濟上的負擔不說,光是醫院那一塊能把人煩死了。現在,孩子都上高中了,每次看到她從院子拉著那個硬硬的假肢一步一步走過,心里特別不是滋味,打心眼里為孩子感到惋惜。
我想,如果家人能對孩子多點馬路安全教育,如果小孩過馬路時安全意識增強點,如果卡車司機經過小區門口時速度能稍微放慢點,也許意外就不會發生!
二
11路公交車上,一個小女孩正和爸爸玩腦筋急轉彎,一會她給爸爸出題,一會爸爸給她出題,父女倆玩得很開心。
遠遠望去,她身材高挑勻稱,肢體語言豐富,穿著一件粉色上衣,黑色緊身褲,背著一個紅色雙肩包,包上印著“某某舞蹈培訓學校”的字樣,往那兒一站,舞蹈演員范十足,只是年齡小了一點。
她是隔壁小區的,媽媽在小街開了一個小店,平時常能看到她爸爸下班之后去店里幫忙,很少見到小女孩。那天11路上遇見,是爸爸陪她去學舞蹈。我和朋友上街,剛好遇見他們,只是離得遠,沒有看清孩子的容貌。
后來,在她媽媽的小店見過一次,她正準備去學舞蹈。這一次,看清了小女孩的容貌。
那年冬天,孩子感冒了,家人帶她去小街診所治療,前兩天掛液體都正常,第三天的液體掛上不久,孩子的身體就出現了異常反應。小診所的醫生沒辦法了,他們就帶孩子去市中心醫院。到醫院不久,孩子就停止了呼吸,至于原因,當時誰都說不清。后經調查,發現藥物有問題。再一深入調查,小診所醫生沒有行醫資格,墻上掛的營業執照上的名字不是他,是他父親。后來,黑診所被查關了門,黑醫生得到了懲罰。但是,女孩家里對處理結果不滿意,她爸爸把孩子的各種獲獎證書拿到電視臺求媒體幫助,本地電視臺也報道了事件的始末。凡是看到節目的人都為小女孩的不幸遭遇而難過,更為無良醫生的卑劣行徑而憤怒!
幾年之后,他們又有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出生后,她才漸漸從失去愛女的悲痛中走出來,慢慢恢復正常。
一個算不上醫生的庸醫扼殺了一個鮮活的生命,給本來幸福的家庭帶來了難以愈合的創傷,罪該萬死!可是,如果追問一句:沒有資質怎么敢行醫,沒有執照怎么能開店?做生意黑一點錢都是小事,開診所黑人命卻是天理難容啊!
三
幾年前,小街出現了第一家涼拌菜攤,經營者是一對四十多歲的河南夫妻。男的中等身材,方臉盤,大眼睛,人比較活泛;女的身材高大,身體壯實,比老公還顯高一些,人很厚道。都記不起他們什么時候在此擺攤,只記得他們拌的涼菜大家都喜歡吃,色香味俱全不說,質和量都有保證。他們對面不遠處也有一個涼菜攤,很少有人問津。每天下班后在他們攤前買菜幾乎都得排隊,最少得等半小時。當時,孩子正上高中,晚上回來經常在他們那買菜,他特別喜歡吃這家菜。沒想到這種享受卻在一個普通卻充滿血腥味的日子里結束了!
一天晚上,大概九點多了,我和老公散步回來,看到小街入口圍著一群人。走近一看,涼拌菜攤的男主人抱著一條腿坐在地上,無助地看著周圍人,神情好像很痛苦。他老婆正在給周圍人敘說著什么,聽周圍人說,剛才來了一伙人,手持棍棒,氣勢洶洶地走到他們攤子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輪起棍子一頓亂砸,菜柜上的玻璃掉了一地,盤子里剩下的涼菜也撒了一地。男主人往前一擋,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后來,警察來了,帶走了夫妻倆。
周圍人說,可能是競爭對手干的,具體情況不清楚,結局怎樣,也不得而知。不過,再沒見過那兩口子,再也沒吃過那么可口的涼拌菜。如果真是對手干的,在涼菜攤夫妻被逼走之后,他家的生意也沒有見好,照樣是門前冷落,人們寧愿不吃涼菜也不會吃味道不可口的菜。
......
在這街市里,車禍、醫療事故及不正當商業競爭這些慘禍時有發生。慘禍已經過去,街市依舊太平,小街每天依然白晝喧鬧、夜晚喧囂,在貌似平靜中走過一天又一天。但愿慘禍不再發生,人們安全和諧地生活在這條小街里!!
故鄉的小街故鄉的街道篇四
;“一亭二閣三牌坊,四門五所六庵堂……”踏上這條生我養我的小街,遠處三五孩童唱著熟悉的歌謠,在兩根橡皮繩間上下翻飛著,笑語中稚嫩而親切的鄉音竟讓我有片刻的失神。
是有多久沒好好走過這條街了呢?熟悉卻又陌生的街景,街角小賣鋪里坐著的不再是那個笑得滿臉慈祥的阿婆,也不見路口阿公推著關東煮小車的身影。我輕嘆口氣,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揚起的塵土夾著雨后泥土的青草氣息,重回那年的夏。
小街夏天的味道最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盛夏之時,小街兩側滿是大筐大筐的楊梅,從白天綴著露水的新鮮,到晚上紅棚黃燈下映著的水潤,熱熱鬧鬧賣上整天。這時候,大人們往往兩手空空,輕裝上陣,從街頭第一個攤看到街末一個攤。若是看上了,便同攤主熱烈地討價還價,隔壁的攤主這時候也往往借機湊上前來吆喝上一嗓子,頗有幾分“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味道。這樣一來一回三五次,大人們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著兩大籃子楊梅滿載而歸。若是吃到哪家味道極好的,街坊們便紛紛奔走相告,第二天紛紛不約而同地來到同一個攤位前。這樣的楊梅盛市往往將持續二十多天。
近了黃昏,攤上紅棚下的黃燈亮起來了,一點一點暖黃色的光暈一圈一圈融入橘紅色的暮色中去了,小街上穿行而過的慢悠悠的自行車吱啞吱啞唱著歌,騎進裹著暖意的晚風中。跟著這風,慢慢而行,遠了,走過石拱橋,參天小葉榕樹下圍坐著的老人們操著鄉音,爭相談論著城里城外、小家與大家的新鮮事。這時,去到那頭的涼粉鋪上,買一碗白涼粉,灑滿薄荷糖水,再踱著步子回來,吮著涼粉,聽著老人們像孩童般活力滿滿的爭論也別有番滋味;近了,去搬張小凳吧,同街坊們圍坐在街邊前院的圓桌旁,抓把瓜子偎在外婆身邊,數著天上的星星,聽著陣陣笑語漸漸遠去,在蒲扇輕搖聲中入眠,一夜無夢。
下過暴雨的晚上多是搬了外公的躺椅在前院,學著外公故作老成地把手墊在腦后躺下,近乎迷戀地去嗅暴雨過后,地面蒸騰而起的暑味同草木微苦而熨貼的清香。蟬聲四起,呼吸隨著蟬鳴逐漸清淺綿長,靜靜地,便融入這個無言的夜晚。
天氣轉涼,是秋,是忘不了的桂香。走在街邊時有暗香襲來,墻角邊上時有幾只小籃,一兜一兜滿是桂花。快步走來的風攜著涼意卻并不惹人討厭,不知誰家開著門,門里的收音機向著小街唱著,抑揚頓挫的快板聲托著鏗鏘有力的京腔在門內呼之欲出,聞者不自覺地便隨著聲調起伏而與之律動。“ 滋——滋——”街角處的阿婆熟練翻轉著鍋中炸至金黃的燈盞糕,麻利一抄手,一把撈起鍋中翻滾著的渾圓小餅,在空中不輕不重地抖上幾抖,算是出鍋。買上一個炸至秋天顏色的燈盞糕,一口下去滿齒生香,清爽的蘿卜絲夾著蛋黃的奇妙口感,卻也是小街秋天的味道。冉冉秋光藏不住,小街的秋明朗而可愛。
南方少雪,小街的冬似與平日無常,記憶中唯一一場雪在小街上停留了半日不到便化為一灘雪水。若說秋日的風還算享受,那么與冬日的風撞個滿懷可不是什么好滋味。清早一開門,那風便夾刀帶棍地直往臉上招呼,劃得皮膚生疼卻又無可奈何。寒風凜冽,卻掩不住一鍋煎餃香。煎餃鋪前早早圍滿了人,等待煎餃開鍋的過程無疑是煎熬的,可當看見師傅將鍋蓋一掀,白花花,胖乎乎的煎餃安安靜靜蹲在鍋中時卻又別樣的滿足。淋油,晃勻,瀝去,出鍋。厚而不失細膩的餃子皮同肉沫與酥脆的餃皮底交織著,再抿一口熱湯,只覺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寒意蕩然無存。這時候出門,也就無懼寒風的威脅,順道再溜進街角小賣鋪,迎著阿婆同彌勒佛般慈祥的笑意,拎一袋酸甜可口的無花果干出發。
放學路上最大的樂趣,莫過于探索小街附近的隱秘小道了。貓著腰,從兩棟樓間的小縫中竄入,順著寬窄不一的小道前行,穿過僅容一人通行的羊腸小巷,眼前霎時柳暗花明,錯落著的小院里紅的似火,粉的如霞,雖是綠肥紅瘦,卻不顯寂寞,高高低低的枝椏迎著風招搖著,低頭是一只圓滾滾的橘貓悠哉游哉閑庭散步。墻角的青苔少見地鋪滿金光,小小的綠毯上的薄霜化在正午的日光里。再向前去,是小街。遠遠便瞧見大姨嬸嬸們趁著好天氣拍打著伸展掛起的棉被,要是走近了細聞,整個人便直直地扎進太陽的味道中去了。路口,阿公笑意盈盈推著關東煮小車,要上一串豆干,裊裊白煙蒸騰升起,熱騰騰的暖流順著喉嚨淌下,這時再伸個懶腰,暖意滿身。
小街的春不似于大多江南的春,沒有過多的淺草嬌花,若要看花,去山上,大片大片的花開得如火如荼。小街的春是甜的。除了清明前后,種瓜點豆,這個時候,小街上的人家常采了大把大把的野菜,洗凈后和著面粉搗成清明餅,再裹進甜滋滋的紅糖餡,滿街飄香。有些人家還會淘米釀酒,要數隔壁嬸嬸釀的最為可口,釀成后偷偷拿根筷子,悄悄蘸點吮一口,甜絲絲的味兒讓人欲罷不能。茶余飯后來碗泡炒米清口,大塊大塊的冰糖炒米浸在新炒茶葉泡成的茶水中,水潤水潤泛著光澤,一口入嘴,泡得酥軟的香米在舌尖蹦跳著,如蜜一般的清甜久久不散。
“小姑娘,來個燈盞糕嗎?” 思緒拉扯間,熟悉的帶著笑意的問話回繞在耳邊。我回頭,是賣燈盞糕的阿婆。
“來一個吧!”
阿婆接過錢,略顯吃力地捻開袋子,兜起一個炸得金黃的燈盞糕遞給我,“年紀大嘍,不比以前嘍。”阿婆笑說。
“阿婆,你還記得之前賣關東煮的老爺爺嗎?”
“他呀,老了,回家養老去了。”
我若有所思地接過小糕,滾滾的溫度透過手心流向全身,小心翼翼咬上一口,酥皮蘿卜咸蛋黃,記憶深處的小街味道。
縱使舊時日歷已泛黃,仍會有愛攜著舊憶姍姍襲來,每每走過,便時時憶起。小賣鋪里看店的阿婆會換人,推著關東煮小車的阿公會不在,總有一天,賣燈盞糕的阿婆會去向遠方。寒來暑往,春去秋來,小街此起彼伏的味道將被時光收集,水泥路上的車輪印兒將被歲月撫平。時光的步履匆匆,送走似水年華,可是,小街味道刻在一代又一代小街養大的孩子的骨子里,抹不去,消不走,只需那么一勾,便能讓人魂牽夢縈;任時光流轉,忘不了——小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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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到小街上來,有兩年了,今天新兒要吃糖葫蘆,也許那時小街上沒少留下自己的足跡,也許為了新兒上學,自己只能選擇孩子是主要,就放棄了平日白天的一切工作,給孩子一個全新的看護,在我小店距離百米之外,就是夜市的小街,剛做生意那時,買賣不好,我也會倒小街出攤,那時自己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都拿出來了,那時小街上沒有烙餡餅的,每天自己調制餡子,面,還算不錯,來個開門紅,一晚就有很好的收益,可就是太辛苦了,那時也沒想太多,一干就不愛休,也許小街的姐妹們都好熟悉,和人溫順,雞蛋餅餅那大姐,為人闞快嘴直,但心眼好使,我剛來那會就是她幫我占地方的,我每天要是省下了就給她拿回家吃,一處就如親姐妹,她都干十幾年了,也說了兒子就要大學畢業了,就不干了,自己也是的累了一身的毛病,男人在外打工也幫不上她,有時候看大姐也是真的挺難的,自己還老說;等咱兒畢業有工作了,咱就在家享福哦!也許但愿能如大姐的愿望吧!
包子姐老家是四平農村的為陪孩子讀書,來這租房子沒有啥事,就自己做包子賣,包子姐手藝不錯,她的包子賣的可快了,這不哪天都是她最先賣完,還得給孩子做飯,她老實實在,不多言語,讓人一看就像是個大家閨秀似的,自己也說要不是孩子讀書在這怎么會認識我們呢,她說了這就是有緣啊!孩子再一年就高考了,她說最后就不能干了給孩子做飯,幫孩子復習,她說還真舍不得這點活,也舍不得這些姐妹們,我那時還干呢,大姐的孩子高考就讀大連理工去了,大姐又回來干了。她笑了說;不走了咱在這扎根了。哈哈;大家都笑她。
再就是擔擔面的小呢子是河北的,真像她賣的面一樣潑辣,這家伙得理不讓人,無理也要辯三分,你看她厲害是厲害可對自己這些上帝可是恭恭敬敬的,就是他家的男人,讓她給調教的那叫個順。有時他要是發潑我們都說她,有時她也聽的,也是男人吧!也是個太蔫了,那種人在讓這呢子一嚇唬就更不敢干啥了,也是你說這呢子負擔也不是輕啊!老人身體都不是很好,就看孩子都不利落,自己為了要兒子,生了倆姑娘,這三個孩子負擔少不了,就是能干,家里家外都她一人說算,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條,所以那男人啥也不敢說了。這不說過年要回家,還得千八百的,不干不行啊!
唯一不干吃食大五她是賣小百,文具啥都有,大五是山東女人,聽她講是被這里的.小伙子吸引過來的,以前大五是干空車配貨的,對象是大貨司機,那時就看好大五了,追了大五三年倆人才結婚,也是小伙子沒有辜負大五,自己也買了大貨車,今年又買了百平的樓房,這不是嗎,把農村老家的公婆也接來住了,大五啊漂亮又賢惠,公婆老滿意了,對象不讓大五干,大五老說錢怕咬手啊!孩子小不感覺,等以后用錢的地方多去了。自己還是執意的留在這小街上。
小街上的都是以女人為主的,男人們都各自有自己的事去做,可我們中也有個特殊的老哥,他每到冬天就出來了,這個勤勞的男人,值得我們一說,一夏天到工地去干瓦匠都不少掙,冬天也不休息,老說家里需要錢,不干不行啊!也是老哥的妻子是個糖尿病,也不能干啥了,就靠老哥一人,孩子也努力,就讀大學,學習尖子,給老哥省心,老哥就要去努力啊!老哥打小就跟父親學習的占糖葫蘆,這不手藝是一流,每天不少賣,老哥一人挺辛苦的,每天看他忙不過來,我們都幫他一把,可也是啊!小街上的每個人都沒少吃老哥的糖葫蘆啊!嘻嘻!老哥就是不想麻煩每個人,那天都是要收攤時,都會把糖葫蘆塞給我們說;給孩子的!我有時也給把餡餅給老哥留幾個,讓他家去就吃個現成的啦!
人家都說商場如戰場,可在小街上,你看不到硝煙,見天是歡聲笑語,大家到一起互相幫忙,真是有這些姐妹們干的都不感覺是在干活啦!我就是不舍這的姐妹們,也許有一天我還會回來啊!
人和人靠的是緣分,無論富貴貧賤,都不是必定的只要你去爭取,一切不是不可能的離你遠去的啊!人生都是苦在先,福在后啊!